小年的军礼
2014农历小年。
薛家村祥和宁静。没有鞭炮声。这里禁烟花鞭炮。加宽了许多的薛家大道，一些村民在打年货回来。
村头大树上的广播里，曾德美正用字正腔圆的普通话，代表“与民共富”军人团队向薛家村父老乡亲问候：“过去的一年，是卓有成效的一年，在薛家村父老乡亲艰苦劳作下，我们完成了山河园的建设，英烈们回了家，下河道路4公里的整修改造已近尾声，薛家5组完成了100方蓄水池的建设，安家片完成了4座桥的建设，薛家桥也拓宽了。还有，我们的农民培训，我们引导孩子们‘我看是非我看美’……”
白芳梅在听广播。听着，听着，王新法在她家12天的身影鲜活地闪回在眼前。她琢磨开了：过年了啊，“王村长”说了今年就在薛家过年，土家人薄自己厚客人，那么，送他点什么好呢？捉只鸡去？他还要杀呀，一个人吃不完，也没地方喂；送块腊肉？必须的！不过，不够，还要送点有意义的……
白芳梅左思右想时，村子另一头，村老年协会的漆开义在桌上奋笔疾书。多年不写了，手生了，但这一封信，他觉得有说不完的话，写得非常非常快；
村部里，覃遵彪、贺顺勇几人，则操起了久没用过的“法器”——锁呐，锣鼓，铜锣……
白芳梅染过发，上午9时，提着装了“拜年礼”的纤维袋过来了。这时，她才发现自己来迟了！村道那边，覃书记走头，敲着个锣鼓，举着个锦旗，雄纠纠气昂昂走过来；村道这一边，漆老爷子走头，吹着个锁呐，举着个锦旗，气昂昂雄纠纠走了过来……不一会，“与民同富指挥部”前坪，就筷笼子里面插满了人。他们来干嘛？给“名誉村长”拜早年来了！一块块猪肉递过来，码成了一堆；一只只鸡拎过来，系在桌腿上；一桶桶包谷酒，摆到了桌子上；一袋袋花生、黄豆、玉米、茶叶搬过来，将墙角都塞没了……
“这，这……，这不成心叫我腐败的节奏吗？”王新法束手无策。
覃书记致辞了：
“乡亲们，今年我们拜年，拜祖，拜先，拜天地，但最先这一拜，要给名誉村长拜，大伙说对不对？”
“对！”“给名誉村长拜！”
坪中一片和声。
漆老爷子摸出个眼镜，读信了——
“……值此新春佳节，我们薛家村老年协会，并代表薛家村960号父老乡亲，向您及您的家人致以节日的问候！”
掌声拍得震天响。
白芳梅忍不住了，提着个纤维袋就挤到了前面，一鼓脑倒出里面的拜年礼：一块腊肉、一只熏鸡，六兜大白菜。王新法傻眼了：“大妹子，不，时尚大姐，你演的哪出呀？”白芳梅急了：“我，我，我，祝您六六大顺，四季常青……”
王新法泪水奔涌。
地坪顿时一片肃静。
老槐树葱绿。那盏长明灯微微晃动。
渫溪水响。
很久，很久。
王新法挺立身子，沉缓而有力地举起右手，又行军礼行大礼！
泪水中，王新法仍敬着军礼，缓缓转过身子，面向堂屋正墙。那里，贴有一张毛泽东画像，一张“中华人民共和国地图”，一张手绘的“薛家村山水图”。之后，他再缓缓转过身来，面向了薛家村的父老乡亲，面向了薛家村茫茫青山，高高六塔……
“谢谢。谢谢了，乡亲们！”他说。
【几句后话。这年的春节，王新法留在薛家村。而这天所受“贿赂”，近两百斤猪肉、12只鸡，以及白菜萝卜包谷酒，年后全拿到下河公路的工地上乡亲们聚餐给“餐”了。“行贿”的村民知道后，就有意见了：这是送你名誉村长的呀，多多少少也得留一点自己吃呀，带一点回河北吃呀。王新法听到这话，“火”了：“凭什么说三道四嘛？你们就不把村长当干部，你给了我就是我的了，我爱给谁吃就给谁吃……你管得着吗？”
【我要评论】 |
